“啊?”楚王殿下闻言先是一愣,随後实话实说道:“没啊窦叔,你是知道我的,我哪会管这些,不过……这新来的家臣跟您拜山头,那不是江湖规矩么?”
“……”窦师纶真的不想让架构复杂且紧闭的窦氏家臣体系变成楚王殿下的响马团伙:“殿下啊……咱家好歹也是门阀世家,江湖规矩怎能㣉得此等高门……”
“我就嘴上一说,窦叔你说啥就是啥,不过裴行俭这麽做,也没事吧?”楚王殿下给自己夹了一筷子凉拌蕨菜,语气悠哉:“我倒觉得他挺懂事,或许是苏定方教的?您也知道,苏定方以前跟过窦建德,所以後来哪怕是李伯伯看重他,他在军中还是没少受排挤,这些人情世故,恐怕就是那时被迫学来的。不过如今他愿意教裴行俭这些,我倒觉得也不算坏事。”
“殿下您倒是看的通透。”窦师纶闻言微微一笑。
随後,他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道:“可是殿下,如果臣跟您说,裴行俭的哥哥裴行俨没死呢?”
“啪嗒……”楚王殿下手中的筷子应声而落,不是……怎麽窦叔你突然就给本王来这麽一下子?!
“他……也是我的家臣?”半晌过後,楚王殿下艰难开口道:“皇祖母留给我的?”
“可以算是吧。”窦师纶在确认楚王殿下能够接受这个现实后,他才缓缓开口道:“殿下,这就牵扯到许多旧事了。当初,姜公在厉城之战後选择成为窦氏家臣,张须陀知道此事後虽说没有勃然大怒,但心中对此自是颇有微词。
於是,老夫人便向张帅提出,窦氏从此欠他张须陀一个人情。”窦师纶说到这里,语气悠悠:“窦氏的人情有多重,张帅心中自然也明白,加之姜公当时本就因为自身的经历,而对杨广生出了厌恶,所以此事也就暂时告一段落。
直到大业十二年,张帅攻打瓦岗寨时兵败身死。临终前,他的亲兵向老夫人传信,说他麾下有个叫裴行俨的年轻将军,被他视作自己的传人,所以将来若是此人有难,希望窦氏出手保他一命。”窦师纶说到这里时,缓缓放下手中的筷子,双手抚膝看向对面已经彻底目瞪口呆的家主大人:“楚王殿下,臣须得说一句,裴行俨此人,有勇无谋,老夫人对其并不喜,所以他也就不再被托孤的窦氏家臣之列。
当初为了从王世充手里救下他,我们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但这不是因为此人有多麽重要,只不过是为了完成窦氏当初对张帅的诺言。
我们敬重的,是张帅的‘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并非他裴行俨的‘良禽择木而栖’或是所谓的‘大丈夫之志’。”窦师纶说完这些,突然默默叹了一口气:“唉……可能是臣当初对此人的观感太差,所以对他的评价有失偏颇。但殿下啊,臣希望您记住:人绝对不可以凭藉个人之勇称王称霸,这种行为很不明智。(注1)
人族繁衍千万年,无数个大争之世!诸如项羽丶吕布之流,纵然神勇盖世,可称人杰,但却正因如此,使得他们变得心高气傲,在决定天下大势关键时刻,因为疏於谋略,最终成了目光短浅之辈,落得个他人做嫁衣下场……”
“窦叔……别骂了别骂了……”楚王殿下开始汗流浃背了。
他知道错了还不行?
“殿下还知道老夫是在劝谏呢?”窦师纶闻言挑了挑眉,直到此时,他的气才算消了一大半。
“窦叔啊,那裴行俨如今在何处啊?”楚王殿下好奇此事主要是因为他对“万人敌”这个称呼感兴趣。
“殿下就这麽迫不及待的想见此人?”窦师纶闻言皱起眉头:“合着臣先前的那番话您是一点儿都没听进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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