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变成了小雨,淅淅沥沥滴落在沿街的梧桐树叶上,淋湿了路边停着的电瓶车,这些电瓶车大多是住在这些老楼里的居民的。
林雨娇只记得自己准备期末复习考试太累,在公交车上做了数不清个梦,唯一记得那个还特别真实,是给祁司北发了消息。
心一颤,从包里飞快打开手机。一条在四十分钟之前发出去的微信消息赫然映入眼帘。
林雨娇:你有没有淋雨。
不是梦,是她真发出去了。
手机亮了一下。
他只回了两个字:没有。
她蹲在雨地里一脸懊悔,轻轻拍了拍额头,知道自己当时困迷糊了,分不清现实与梦境。想撤回早就来不及了。
没头没脑的一句问候,一点都不像她这样沉默安静的人平时会说出来的话。
李竹在学校回宿舍发现她走了以后,还特意打电话过来。
“雨下好大,你怎么不等我回来就走了。我还有伞能送你到车站。”
“没关系。”上禾路雨夜空气潮湿,林雨娇撑着陌生的伞还在窘迫。
“怎么没关系呢,别看夏天了,这么大的暴雨淋了肯定感冒。”李竹数落她,“怎么会有人傻到不撑伞淋雨啊。”
也是,怎么会有人傻到不撑伞淋雨。
挂了电话,风吹动梧桐树下的水珠,砸在她的衬衫上。
很凉。
夜过十点,上禾路窄巷口里停满了小吃摊子,下了夜班的工人聚集在巷子里买夜宵。
墙壁上贴着各种各样房屋出租,水电维修之类的广告,因为风吹日晒,纸张破烂,但每天都有新的广告纸一张张覆盖上去。
“尝一尝看一看,十块三串的烤鱿鱼。”坐在马扎上的中年女人仰着脖子叫卖。
铁板滋滋冒出混杂着孜然和辣椒粉的油。
她低着伞经过那些夜宵摊,擦肩而过来买吃的人群,霉味的小巷里弥漫着油烟味。
雨是突然变大的。路边的排水沟里流水声哗哗。
林雨娇抬起伞,一眼就看见不远处手抓饼摊位前那块红色的招牌。
眼睛一下子诧异瞪大了。
她看到了招牌旁边站着的那个人。
雨雾弥散。祁司北背着黑色的单肩包,看样子也是刚回来,身上那件无袖背心几乎湿透了。一只手还提着一堆夜宵。
抱着手,微微弯腰,费力想钻进摊位上的那把大伞下躲雨。
却因为实在太高,半个身子仍可怜兮兮在大雨里。
摊手抓饼的老奶奶一边撒着葱花香菜,一边看着他喋喋不休:“下这么大雨,怎么不知道带个伞。”
“不碍事。”他掸了掸烟灰,别过脸笑得离经叛道,“快到家了。”
修长的手指拧着衣摆,往下淌着雨水。
“家就在附近,怎么不喊老婆孩子过来送伞。”卖手抓饼的老奶奶给他装好,训孙子似的继续训斥。
她老花眼,其实看不太清祁司北的脸。只依稀知道自己摊位前站着一个很高的男人。
“你也老糊涂了,他看起来二十刚出头吧,哪来的老婆孩子。”隔壁卖烧烤的阿姨笑到直不起腰,“这个年纪,还在念书吧,长这么出众,你刚才站巷口阿姨就看到你了。学校里小姑娘的情书都收不过来了吧。”
老奶奶愣了一下,往前走了几步才看清祁司北那张年轻的脸。
祁司北没动,就这么勾勾唇,站着让老人看清楚。
手机的微信付款页面放在手底下,多按了一个零。
“阿婆。”他接过手抓饼,站在雨里低头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