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赫伯特不是镜妖，他做不到这一点。

他是需要一个足够大的镜子来让自己通过。

在埃尔达的传送门，就是平静时如「镜面」一般的湖水。

「哦～」

琉卡莉娅在听完赫伯特的讲述之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盯着他的表情，缓缓问道：「你很需要这个能力吗？」

「很需要。」

赫伯特点头承认，开口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够让我一直使用你的本体。」

琉卡莉娅：？？？

镜妖小姐被赫伯特的发言大为震撼。

使用？

这嘶！

你这句话每个字的意思我都懂，但是连起来，怎麽听着就这麽别扭呢？

不是！

你要对我的本体做些什麽啊？

说！

你是不是要对我的本体做些这样那样肮脏淫乱的事情！！？

她眯起眼晴，仔细盯着赫伯特，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出一些蛛丝马迹（淫秽的目光）。

她确实也从赫伯特的眼中看到了兴奋，但却不是幻想中的猥琐目光，而是—一种久违了的神采。

那些她曾无数次在那些野心家眼中看到过的相似目光。

野心。

她在赫伯特的眼中看到了野心的火苗。

「哦～」

发现了这一点之后，琉卡莉娅的表情变得玩味起来。

她更加兴奋了。

和其他的镜妖不太一样的是，琉卡莉娅并不喜欢「成为」他人的感觉，她不会选择替代他们。

比起成为故事的主角，她更愿意充当一个旁观者。

琉卡莉娅更愿意编造故事的开端，在给予他们帮助之后默默注视，然后任其发展，走向终局。

最终，在一切结束之后，她会将这个故事记录下来，再在某个时机讲述给其他人。

她是【银舌的魔镜】。

这个称号，并不单单是说她拥有着银色的舌头，更是代表着她是故事的讲述者。

而现在，琉卡莉娅久违的又找到了当初的感觉。

「你想使用我？这个要求虽然很冒昧，但—也不是不行。」

她看着赫伯特，轻声问道：「那麽，眼中充满着野望的少年，请你回答我。」

「如果我答应你的请求的话，对我来说有什麽好处？」

她喜欢旁观归喜欢旁观，对方的请求是请求，这是两码事。

就和命运一样，所有的馈赠都不会是毫无代价的。

赫伯特他既然提出了要求，那麽就一定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这很合理。

面对琉卡莉娅的提问，赫伯特没有一开始就拿出自己的筹码，而是直接反问道：

「说吧，你想要什麽回报？」

「只要不是太过分，我都可以尽量满足。」

他少见的没有通过表演来试图掌控对话的主导权来故意压价。

不是赫伯特不想，是真的没办法。

自己刚才的情绪波动都落到了对方眼中，现在真的没办法装作对琉卡莉娅的能力不在意。

欣喜激动的情绪已经完全暴露了，骗不了任何人的。

更何况对面那个见过无数生灵的魔镜，在洞察人心这方面，恐怕并不比自己要差的多少。

虚张声势的表演只能让自己看上去不那麽真诚，让对话进行不下去。

与其难看地胡搅蛮缠，远不如直截了当的拉出自己的诚意。

「少年，你倒是挺上道的嘛~」

琉卡莉娅很满意赫伯特展露出的态度，笑眯眯地开始开价：「你也知道我的能力有着多麽高的价值，正常来说你肯定负担不起。」

「但是呢，看在你这麽懂事的份上，那我就便宜你啦！只要满足我一个条件就答应你心她神秘莫测地笑了，拉长了声音道：「我要———别人来陪我聊天。」

「很多人！」

「以后得一周至少一个人！不，两个！至少三个人！」

赫伯特：？

「啊？」

你铺垫了这么半天，就为了这个啊？

就为了两个人和你聊天？

你是什麽没有亲人在身边的空巢老人吗？

赫伯特紧紧咬住牙根，不让自己的心情暴露。

他沉默起来，眉头紧紧锁住。

我们圣骑土是经过专业训练的，无论多好笑，我们都不会笑，除非是忍不住！

不，不能笑！

可就在赫伯特准备开始自己的表演哄骗镜妖小姐的时候，他忽然又顿住了。

等等。

情况，可能还真没有那麽简单。

琉卡莉娅的开价看似抽象离谱，但仔细想想，其实并不容易做到。

想要找到供琉卡莉娅聊天的人选，必须要满足几个必要的条件。

第一，不知晓第三戒律所的内部情况，不能来到这里后就立刻意识到这里是什麽地方。

第二，人选是必须是在某种程度上是可以信任的，不能把这个消息外泄更是重中之重。

这两个问题其实都可以解决。

只要把镜之空间装饰一下，然后再以别的名头把人骗过来就行。

但是即便如此，这依旧存在一个绕不开的难点一一赫伯特并没有这麽多可以信任的人选。

修道院的修士们直接排除在外，其他人又不方便带到戒律所之内。

那麽，合格的人选就只能是—埃尔达的领民了。

可问题是，他还没有那麽多的领民，根本不能满足她的长期需求。

就在赫伯特沉思的时候，他听到了一声细微的轻响。

滴答。

像是水滴落下的声音。

他循声望去，看到了在看到古镜后一直保持沉默的堕天使小姐，她此刻正极力抿着嘴唇，有晶莹的泪滴眼泪从黑纱下流淌。

路希尔在镜中看到了什麽？竟会让她产生这麽大的情绪波动，甚至落下泪来？

但这个关心的念头只在赫伯特脑海中存在了一瞬，他忽然意识到了另外一件事情。

谈判这东西一定要答应对方的条件吗？

我一颗核弹没有的时候你威胁我，也就算了。

可当我有了这麽多核弹之后你还威胁我，那我核弹不就白造了吗？

赫伯特冲着镜妖小姐挑了挑眉，冲着堕天使努了努嘴，什麽都没说，默默点了点头。

你问我，我方的底气是什麽？

喏，这就是我方论据。

你不服气吗？

「嗯？」

琉卡莉娅表情一僵，看了看路希尔，然后僵硬地转过头，不敢置信地看着赫伯特。

她破防地抬起手，指着他，咬牙道：

「你可真卑鄙啊！！！」

畜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