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直行，灰色战马在司命侯府前停下。

司柠显然还勉强是个人，知道出来迎接。

她身上中校常服呈现漆黑之色，整体采用了修身的剪裁设计，上衣为小翻领，双排扣款式，袖口和领口处有金黄色的装饰线，长裤为笔直的西裤样式，整体线条流畅，庄重精致。

大概率是为了排场，这家伙此刻披着一件宽大的冬季大衣，出尘的脸庞上清冷异常。

江禾随意打量了一阵，与鱼见月的摆烂信条不同，司柠对权柄和力量有着极端的热衷。

跟她相比，倒是身旁的侍女更像是侯府小姐，一身罗衣，戴金镶玉。

「小姐，这位是？」侍女暗自提醒，外男入内，按礼是需要提前送上拜帖的，除非与公子老爷们十分相熟，又或者情况紧急。

「我养的野男人。」

侍女：「……」

不想说就不说。

司柠斥退了左右守卫，直接领着某人入府，两人并肩而行。

府内前园，佳木茏葱，一条清流从花木深处曲折流淌，百步后平坦宽豁，能看见四周的清堂茅舍，幽静佛寺，长廊曲榭，方厦圆亭。

司柠的花剑眸微微转动，一层波动掩盖住了声音，她低声道：「司命侯府规矩极多，而且嫡支远近，人也不少，荧惑剑只有老太君知道藏在什麽地方。」

「我的任务是掌控中品世家，最起码四成进度。」江禾说道：「咱们这次合作。」

司柠欣慰地点了点头，掏出十一颗灵魂碎片，其中一颗是碎片中的碎片拼凑而成，这东西她也不富裕，都是从正统坑蒙拐骗来的。

「定金给你，荧惑剑是史诗级的镇族之物，我争取打听一件其他的史诗道具，机会合适就一起出手，事先说清，咱俩别因为战利品闹出笑话。」

江禾颔首，接过灵魂碎片，长期合作的基础必然是共赢，对方尽管偶尔不着调，但作为盟友，意识和素养基本是合格的。

十一颗灵魂碎片当场使用。

[枪术大师LV64：使用长枪类兵器时，造成306％额外伤害，总伤害10％转化为真实伤害]

[提示：你已觉醒枪术大师终极能力·观海听涛——方圆十米内为枪术禁地，对一切袭击了如指掌，具备大师级预兆感知]

两人来到侯府中心的荣恩堂，刚一靠近，就听到了里面极为嘈杂的吱吱喳喳，透过窗户，能看见屏风四立，数百人聚在一起。

满头银丝的老太君坐在正首，背后是老侯爷的已故画像，二三十年前，司家也曾风光一时，夫妻两人均为黄金巅峰，伉俪情深。

鱼国公甚至亲自为司家上书，最终皇帝不吝给出了大小司命双侯爵的荣封恩赏，只可惜不久之后，老侯爷就在永暗战场死战陨落。

司老太君一生育有五子，妾生子更是不计其数，在暗杀丶病陨丶失踪丶战死等各种因素的影响下，唯有两人可堪大用，分别继承了大司命侯和小司命侯的爵位。

但在冬季攻势的溃败下，年仅四十许岁的小司命侯不但被打碎了领域，还失去了所有源力节点沦为废人，凶手正是晋升前的梅里克公爵，而这位公爵十年前同样阵斩了老侯爷。

荣恩堂外，司柠从中校常服里掏出一包烟盒，熟稔地递给某人一根，这东西来自她的主力巨蚊大群，因为产出过于金贵，在世界争夺战的时候，她都没舍得让巨蚊大群上场。

「纯天然，无公害。」

江禾伸手接过端详。

[名称：柠檬蚊香]

[类别：辅助类]

[品质：完美]

[效果：精神活跃度提高25％，专注力提高25％，思维灵敏度提高25％，精神韧性提高25％，持续时间4小时]

[备注：韧性舒缓压力，蚊香无毒无害，自然柠檬味道，更适合知识类职业者的体质]

江禾夹着蚊香的手，停了一下。

「你是打算宰我一顿？」

司柠吐出一口柠檬味的烟雾，笑道：「长期沉浸思索，可是很伤脑的，我主要是担心你的身体，但拿一点点成本费也不过分吧。」

司柠相当自信，这是她几乎专门为知识类职业者打造的长期交易产品。

「开价。」江禾说。

「一颗完美级子弹，换一包六支蚊香。」

「可以。」

江禾指尖闪烁一丝耀光，蚊香引燃，思维立即有了相对明显的活跃增幅，经过起源备注公证，没有负面代价，日后的销量值得期待。

「我不喜欢柠檬味。」

「没别的口味了。」

司柠直接将手上已经开封的烟盒拍给对方，权当是客户试用品，她接着说道：「那就谈第二笔合作吧，我打算经营弹药和菸卷生意。」

永暗世界的货币源金可以增幅修炼速度，生意的回报效果立竿见影，考虑到千年不绝的战争，子弹和蚊香这种消耗品属于必须，产品出色并且市场稳定，这两个环节意义重大。

但有一个巨大问题不容忽视。

「你找死呢？」江禾挑眉，「在这个帝国，军火和军需什麽时候轮得到一个普通黄金了。」

不用想也知道，两者背后是何等巨头在站台，利益集团注定庞大且错综复杂，对于任何有可能抢占份额的对象，绝对是露头就秒。

「所以，我打算卖给狼人或者蛛魔。」司柠弹了弹香灰，道：「也就是走私，不去威胁帝国的现有市场，压力会小很多。」

司柠斟酌片刻，道：「人族的主要敌人是血族，而在黑暗种族内部，血族和狼人也常常死战不休，挑拨对立，援助敌人的敌人，拿着这样的说辞，咱们往后最起码能获得一些政冶上的助力和宽容，不至于孤立无援。」

「而且你尝的是专供，我目前只打算售卖稀有级蚊香和子弹，高级市场抢不过，那就走量打入低端市场，世家门阀与黑暗王公之下，芸芸众生有着绝对的数量优势。」

江禾陷入沉吟，又掏出一支柠檬蚊香点燃，他确实有些意动，暴食没有源金使用上限的制约，走私生意只要结果顺利，就能大大提高修炼速度，不像现在过了一年半载还停留在白银时代第七座节点。

「你六我四。」

司柠打出最后一张牌，只要双方紧密联系起来，在荧惑剑的事情上，背后捅刀子的可能性就会显着下降，合格的生意人，自然得一环扣一环，走私既是收益，也是保险。

江禾闻言伸出右手。

双方握手，合作达成。

「原料丶生产丶运输丶销售丶仓储丶人工……」江禾暗忖，其中大半都不是问题。

稀有级炼金子弹，只靠炼金塔的固定设施就能完成，恶煞近卫们可以补充人工部分，而仓储有随身皇城，运输有空间能力，炼金大师本身就是生产和创造的象徵。

「唯有原料和销售……」

江禾开口道：「其他部分咱们各自解决，你负责原料，我负责销售。」

「我出本金。」司柠回答，「有司家的渠道，稀有级的原材料不难，不过我得事先说明，永暗世界因为战争导致生产比较畸形，按照市场调研，稀有级的一百颗子弹或者一百包蚊香，与一石米的价格近似，也就是一两源金……」

双方并肩蹲在墙外小声密谋，狼狈为奸，一支支蚊香蒂散落地面，烤柠檬味的烟雾不断升腾，周围云遮雾绕。

「着火了？」

「什麽味儿，还挺醒神。」

「柠檬……是司柠那丫头吧。」

荣恩堂内，老太君让面前的外孙女先坐下，然后抬头看向窗外。

她中气十足地喊道：「司柠，滚进来！」

一刹那间，老爷夫人丶公子小姐，仆从侍女丶亲戚家眷等数百人齐齐转头。

司柠双手插兜迈过门槛，叼着一根蚊香，昂头道：「老祖宗，您找我？」

老太君有些厌恶地看着这个前阵子才找回来的三房独女，语调却是平和。

「让你读的书，这阵子读过没有。」

「哈？」司柠表情复杂，她好歹是现境海外名牌大学的双学位毕业生，兵书剑法也就罢了，妇规女训真没兴趣。

「老祖宗，我不识字的。」

人群里响起一阵低笑，侯府小辈都是青梅竹马长大，对半个外人自然有些隔阂，更何况在侯府里不识字，与仆从或者残疾貌似也区别不大，配不上嫡出的身份。

司柠对此完全无所谓，这地方她已经了解一二，不过是乌烟瘴气的富贵窑。

「挂着虚职的中校，就让你嚣张成这样，若是有朝一……」老太君突然止住话头。

荣恩堂里的低声嘈杂更胜刚才，一道道视线袭来，其中一些目光灼灼。

司柠侧头，发现某人正跟自己并肩，她忍不住一拍脑门，若不是因为太熟导致忽略，自己绝不至于忘了，旁边这家伙的姿容其实极为出众，原始魅力恐怕超过了十点。

「这位是？」老太君有些疑惑。

江禾点头示意，算是给黄金巅峰面子。

「一介路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