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停靠在路边,等着小段慢悠悠地回来。
他抱着一堆肉干,穿过人群,走到换女的马车边。
换女坐在马车里给绿豆喂水,绿豆乖巧的待在笼子里。
小段从车窗递进去一包肉干,又同她说了几句话。
不远处张金风坐在马上,同几个亲随交待事情,他的马儿不安分地动着蹄子。
看见小段慢悠悠地走到马车边,张金风才施舍给他一个眼神。
小段没理张金风,他爬上马车。
刚爬上去还没坐下,马车猛地开始走动,小段一下子栽倒在裴再脚边。
裴再把他拽起来,隔着车帘,张金风在最前面也听到了小段骂人的声音。
他们走的很快,几乎是在赶路,一上午的马车颠得小段骨头都快酥了。
到中午的时候,队伍停下休息。
小段趴在车窗边往外看,周围是陌生的地方和陌生的景色,这已经比他走出的最远的地方还要远了。
他从车上跳下来,活动着手脚。
他们的马车被禁军夹在中间,前后各有数十人。这些人又分为两部分,有人休息有人放哨,不必提醒就知道轮转换班,秩序分明,井然有序。
小段走到其中一个禁卫身边,笑着搭讪,想摸一摸人家腰上威风凛凛的宝刀。
然而这禁军大哥客客气气的,却一句话不跟小段说。
没有人跟小段说话,小段四下里看了看,人很多,但都跟他无关。
他叹口气,站起来,远眺来路。
身后传来踩动枯叶的声音,裴再走到小段身边。
小段问他,“裴再,我以后还会回来吗?”
裴再看着青色的山影,“离开家容易,再回来就难了,一向如此。”
小段转头看向裴再,“那我会死吗?”
裴再偏了偏头看小段,他才十八岁,他可以怕没有钱花、没有自由、不得人喜欢,可是不该怕死。
“我会尽力让你活着的。”裴再说,“尽我所能。”
小段笑了一声,他没有依赖人的习惯,因此对裴再的话没什么感恩戴德的想法。
“我要是死了,你该怎么办?”小段伸了个懒腰,“你还能找到另一个趁手的棋子吗?劝你一句,如果要换人,还是要换个笨点的,好掌控。”
“有时候你并不聪明。”
“这时候还要贬低我一句,”小段笑着道:“行,算你说的没错。”
他没有反驳,已经没有反驳的心力了。
裴再忽然道:“你知道张金风为什么看不上你吗?”
小段回头看了看张金风,他站在那里,几个禁军围着他。
不管何时何地他都是人群中心的那个。
“因为他还不完全相信我的身份?”小段道。
裴再摇头,“按照立场来说,他没有必要怀疑你的身份,”
“其实即使你是真的皇子,他也看不上。”
小段问:“为什么?”
裴再往人少的地方走去,小段跟着他,脚下踩着因为寒冷而变得脆生的枯枝烂叶。
他低着头踩叶子,裴再平稳地声音从前面传过来。
“陛下长于妇人之手,身体羸弱多病痛,故性情懦弱。太后霸道,更有一层孝悌之道,陛下在太后面前常诺诺不敢言。”
裴再说起这些大逆不道的话,说的像今天天气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