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当朝老狐狸,宋成书很清楚皇帝这种引狼入室的行为绝不可能获利,不仅坐不稳皇位,怕是还得成为幕后之人平泄民愤的垫脚石。
而原本寄予希望的昭王竟然身陷囹圄,想到那糟糕的身体,连龙煞军都丢了,他还能怎么活?
宣家天下至此结束,世道可是要大乱了!
各种利弊在心中一一划过,可忽然,他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寒噤。
明明已经入夏,可就在方才,周围的空气似乎骤然变冷,再抬头时,就见裴星悦正面无表情,甚至眼底寒霜地看着自己。
“咳……为父是这种人吗?”宋成书气短,一点也不承认听到这个噩耗的确有这种打算。
裴星悦拿起剑,以指尖抚过锋刃,他赶路急切,连上面的血迹都不曾擦去,染上指腹,形成暗红,弥漫着血腥气。
他温和地说:“那最好,等期子凤入宫,皇宫必定设宴,届时邀满朝文武参加,你就带我去。”
那可是宫变啊!
哪个嗅到这种危险气息的人还往里面送?
“凡是官员都要到场。”裴星悦一字一句道,他从腰间掏出一块令牌,搁在桌子上。
那块沉甸甸的昭王令,若放在以前,宋成书二话不说必定听命,但现在……
“宣宸虽然手中没有龙煞军,但他还有我。龙煞军能做的,我都能做,龙煞军做不了的,我也能做。此事不成,整个京城的文武百官都睁眼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裴星悦是江湖少侠,素来不滥杀无辜,可是这朝中大臣,有无辜的吗?
他抬起手接着狠狠一握拳,一道无形的力量以他为中心震荡开去,接着宋成书便听到一阵阵轰鸣声。
他蓦地起身开门出去,只见府上那些错落有致,高低起伏的湖边假山统统化为了碎石粉末,坍塌了。
他惊得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
一个身影出现在湖上,悬空踩着水面走向随波起伏的荷花,接着蹲下。身轻轻抚摸着湖中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温柔道:“这些花,是宣宸最喜欢的,我还是要送给他。”
他朝宋成书轻轻一笑,接着闪身离开了。
府中家丁听着动静,拿着刀剑纷纷赶来,一看到湖边光景,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
今日**寺彻夜通明,宋成书一直在思索那些令百姓闻风丧胆的鬼东西在哪儿,如今正包围着这座古寺。
要论京城之地,期子凤还有谁令他忌惮,无疑便是国师了。
正好**寺地处偏僻,修建于高山之上,即使动静再大,也不会引起恐慌。
然而此刻,
“师叔,不必坚持了……还是保护您自己要紧。”
“方丈,我不行了……”
“嗬嗬……”有武僧一边抓着脖子上仿佛蜘蛛丝一般的青筋,一边踉跄地往外走,似乎害怕停留在原地,会扑向自己的师兄弟。
无尘大师一掌按在静心小和尚后背,将内力渡了过去,面前的小和尚一边哭一边双手合十,不停地怂念着经文,最后他念着念着,年不下去了,“师父,你杀了我吧。”
“不怕,不怕,易筋经都学会了,怎么能轻易认输呢?”无尘大师的面容依旧愁苦,然而眼眸中却浮现着浓浓慈爱,“静心静心,邪魔不侵。”
“师父……”
“人生来孽障满身,注定坎坷不平,记住,这不过一场劫难罢了……我佛慈悲,虽九死必有一生,渡求生之人……”身后的声音逐渐虚下去,浓重的气喘逐渐增强,这是逐渐失去理智,转为野兽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