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就热闹非凡,市井喧闹人声隐隐传进了屋里。
户斐躺在床上犯懒,明炤前来禀报,说李策来求见。
户斐打了个哈欠,道:“不想起。”
明炤笑了声,拿了湿帕子走到床前,给他擦脸,无奈道:“快起吧,今日还要赶路呢。”
户斐接过帕子,在脸上胡乱揉搓,含含糊糊道:“今日钱府可有什么动静?”
房门开合,澹郢走了进来,手里提着几个肉饼,他放在了桌上,道:“钱府发丧了,钱老爷一大早被仆人发现死在了床上,肠穿肚烂,死相可怖。”
户斐没接话,仿佛没听到。
他将帕子递给明炤:“摆朝食吧,叫李策一起进来吃。”
明炤看了看澹郢,欲言又止。
澹郢又开口道:“我给主人买了肉饼。”
明炤看得清楚,那肉饼是他们初到凉州城时,主人吃了一回,说了句好吃。
户斐起身穿衣,嘱咐明炤:“昨夜被恶心着了,今日吃素。”
明炤:……
主人可是在验尸房都能面不改色吃饭的人。
他什么也没说,退下了。
门合上,澹郢抿唇,走到主人身后,接过了他的束腰。
双臂环过腰身,脊背与坚实的胸膛短暂地相贴。
春光洒进屋内,澹郢高大的身影将他遮挡着,他看得有些出神。
束腰被系好,澹郢绕到他面前,细心地给他整理衣裳,直至没有一丝褶皱。
面具遮在脸上,澹郢望着户斐唇上昨夜被自己咬出的伤口,那里已经结痂。
他轻轻抬手,想要去碰一碰,指腹刚要触到唇,却被躲开了。
门在此时被扣响,李策在门外求见。
户斐始终没看澹郢,低垂着眸子,面色冷淡,仿佛面前这个人不存在一般。
李策脸色不好,仿佛一夜老了十岁,这个殿前不卑不亢、惊才绝艳的人此时耷拉着肩,刚一进门就“噗通”跪下了。
明炤端着粥进来,差点被绊着。
户斐挑眉道:“你这是做什么?”
李策:“草民来请罪。”
这是连官也不敢自称了。
户斐用勺子搅了搅热粥,道:“我就有一个问题,你为何当时不说实话,非要拐弯抹角地引我去呢?”
李策俯身叩拜,额头紧紧贴着地面,艰涩道:“因为草民下不去手,也说不出口。”
户斐:……
户斐:“罢了。”
下不去手,也说不出口,就借了他的手。这人对朝廷忠不忠,对父亲孝不孝,对手足义不义,连他都无法评说。
李策抬起头来,有些不解这句话的意思。
户斐:“昨夜雨大,随雨水去吧。”
李策一怔,深深叩拜,哽咽道:“谢大人。”
户斐走了一趟刺史府,被那狡猾的老狐狸留客,直到深夜才脱身。
他喝了不少酒,胃里没多少东西,一直想吐。
明炤把他放在床上,刚转身给他倒水,就听他迷迷糊糊地喊:“澹郢,澹郢哥哥。”
明炤将杯子放下,准备澹郢过来他就离开,目光一扫,却突然看到了桌上的那张纸。